文 蔡玉林

      贺友直先生离开我们快四年了。某日拜读了浙江美术馆陈纬先生应“澎湃新闻”之约撰写的纪念贺友直的文章。作者回忆了与贺友直及其家人交往的点点滴滴，把贺友直幽默、直率的老艺术家形象，活灵活现地展现在我们面前，读来感人、亲切。

      贺友直先生祖籍浙江宁波，生于上海。为谋生而画画的他，不料却成了名满天下的“大家”。贺友直从事连环画创作60多年，以一支笔、万条线，画尽大上海的旧事、老百姓的生活、新中国的巨变，开创了中国连环画的新时代，成为首届国家级美术最高奖——“中国美术奖·终身成就奖”获得者，被誉为“连环画泰斗”。作品《山乡巨变》被称为中国连环画史上里程碑式的杰作。

      我与贺友直先生邂逅于一场画展。那是2007年5月20日，中国美协、浙江日报、中国美院、浙江省教育厅艺教委、浙江省美协、杭州市纪委、西湖风景名胜区委员会在杭州南山路唐云艺术馆联合主办《漫画一生——华君武作品展》。我随领导出席展览开幕式。华君武本人因年事已高，未能亲临现场。贺友直作为华君武的挚友和美术界代表，出席开幕式并致辞。在友人的介绍下，我有幸与贺友直相识，并亲切交谈、合影留念。后来，也与贺友直的家人有过交往。

      著名画家梁平波先生是我的老领导，我曾在他身边工作多年，熟悉他的许多朋友。梁平波与贺友直是多年的老朋友。梁平波毕业于中国美院国画系，曾经在浙江《工农兵画报》社、浙江人民出版社、浙江人民美术出版社、浙江省出版总社工作并担任领导。梁平波早年从事连环画创作，因专业和职业之缘，与贺友直交往长达几十年之久，结下了深厚的友谊。梁平波后来身居高位，贺老仍亲切地称呼他“大梁”。逢年过节，两人必有书信、贺卡互往。贺友直每有新书、新作问世，都会送与梁平波分享。

      某年过年，贺友直收到梁平波的贺卡，即给梁平波写信：“大梁：收到贺卡，大喜大乐。你虽身居要职，但能保持平头百姓的本色，故我敢用过去的称呼，凉不会见怪。”信中还说道：“我的境况和心态都在打油诗里表白了，不过近来身体已大不如诗里所描写的了，这乃是自然规律，无可奈何！画连环画是一口苦饭，早就有人劝我改行，也有人讥我是想造贞节牌坊。我自知是画连环画的料，不敢旁骛，所以心态尚称平衡。你（恕不用您）有时间画画否？奉上《短篇集》，请指正。”字里行间写出了贺友直心无旁骛吃“苦饭”的艺术人生，彰显了他率真、朴素、幽默、风趣的个性，道出了他乐观豁达的心境以及他对职业的敬仰和对事业的执着，也印证了两位艺术家交往之久远、感情之深厚、相处之愉悦。

      2005年，贺友直与作家程乃珊合著《上海SASHION》一书。程乃珊负责文字部分，贺友直负责配图。贺友直在第一时间给梁平波寄去了他和程乃珊的签名本。随书还附寄了程乃珊、贺友直签名的“珠联璧合，文画妙配”《上海SASHION首发纪念封》。

      2008年，贺友直制作了《贺友直画老上海》记事本。每一页的正面为一周的记事页，反面为贺友直对老上海记忆的画作，画作下方是中英文说明。记事本共52页记事页、52幅插图，非常精美，既可记事，亦可读图，一书二用。贺友直寄送了记事本，还在扉页上写下了“供平波同志记事记好事。贺友直”。

      贺友直曾在1997年2月创作过一幅邓小平的肖像画，发表于《新民晚报》《漫画世界》，后由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限量印制93幅，寓邓小平寿年93岁之意，作为上海市官方礼品赠送。作品编号第一号赠予了邓小平夫人卓琳。贺友直特意根据原作重画了一幅赠予梁平波。并专门附信一函，对该画的来龙去脉作了详细说明。贺友直在信中说：“奉上《邓小平画像》，不知合意否？因印刷品（给我的无编号样张）已所剩不多，故只得拷贝勾线复制送您，神情定有逊色，您如觉得不满，可随尊意处之。”足显贺友直对梁平波的在意和尊重。我所藏的印有贺友直自画像的信封，就是贺友直此函的亲笔实寄封。

      翻看着与贺友直先生的合影和他的签名封、签名本，仿佛他在西子湖畔参加画展的场景仍历历在目，他与我们亲切交谈的声音仍在耳边回响。斯人已逝，但他的作品是永恒的，他的艺术思想是永恒的。我们永远怀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