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2019年2月15-18日，历时4天的中国美术学院本科招生专业考试落下帷幕。全国共7.9万余人次报考，其中杭州考点为6.5万人次，再次刷新单考点报考人次之最。今年招考比例为1：45，其中竞争最激烈的环境艺术类招考比例达1：120。

　　艺考，是每年一次的社会热点，也是一人一生的转折。此热浪中，我们攫取三个切片：模特、监考老师和志愿者，试图以真实故事，一窥艺考生态。从他们的表述中，或可相信，总有一天，艺考不再为捷径，而仅因热爱与梦想。

　　为艺术战，青春永不散。

 

　　“记住这两位学姐，那是你们以后的榜样！”

　　“临考前一天，一起奋战的同学们拿着大喇叭喊：加油，不要紧张！当时天还是灰的，我依然记得他们头顶建筑上的几个镶金大字：让梦想站在你眼前。”

　　提及此事，00后鲍添星语速加快，近乎哽咽：“这一幕我记忆犹新，当时差点掉下眼泪。”

　　一年前，她是涌入国美校考大门的万名考生之一。那年杭州的雪下得特别大，早晨天气奇冷，鲍添星背着画夹，推着小车，小心翼翼走在路上忧心滑倒。“至今我都清晰记得最后一天考试时，看着台上认真的模特，我在台下居然不知不觉地神游起来，想‘希望明年坐在上面的人是我’。”

　　最终，她如愿以偿，成为中国美术学院图媒专业新生，今年又成为校考千余名模特之一。一开始，鲍添星只是觉得“模特”这个职业好玩，因为新鲜，“但很快就意识到它代表着一个新生的入门考试，必须以严肃的态度去对待，所以是一件又好玩又严肃的事。”今年，她负责的是第二天和第三天的模特工作，两天都是全身或半身，“确实比较累，但模特这个职业我以前接触过，知道一些规矩，所以会尽量保持稳定，希望学弟学妹们能发挥出最佳水平。”

　　虽然实际只担任了两天的模特任务，但鲍添星其实一直处于连续待命状态，因为是否真正上考场做模特，只会在前一天晚上才会下达最后通知。如没轮到，可能还是备用，仍需继续等待，如有意外情况，则要及时备选。“模特是工作一个小时后休息五分钟，一场素描是三个小时，色彩是两个半小时，模特的姿势连模特本人都不知道。进入考场后，模特会先坐在指定区域，以便考生们调整位置，然后才能打开试卷，模特们也才能知道具体动作是什么。”如鲍添星第二天担任模特的坐姿就是目视前方，右手拿着一个矿泉水瓶，左手握拳放在左腿上，“保持一个姿势一个小时不动其实挺漫长的，这个过程中手会麻，整个人会僵。”但为了不影响考生们的发挥，她会在心里给自己鼓劲：保持稳定，不能动，坚持。

　　考试这几天，她每天6:00起床，6:20集合后直接赶至考场，“我记得有天早饭已经冷了，在考场看着学生，自己有种特别心酸的感觉。”但现在的她，这些“辛苦”基本都忘记了，而是只记得考试第三天遇到的那件“温暖的事”：那天，她所在的考场素描考试结束，要转考速写，其中有15分钟的转场时间，鲍添星正准备和模特同学一起离开（速写考试不需要模特），一位监考老师忽然对全场学生说：记住这两位学姐，那是你们以后的榜样！鲍添星很快接上：来国美找我们！

　　“大家都笑了，气氛愉悦起来，这个画面特别美好。”

　　“我为学校最重要的事情做了一点贡献”    

　　今年监考，夏商周实现了“全勤”：4天考试全程无休。

　　虽然规定早上7点到校，但他都会选择尽量6点45前进校门，“因为7点是考生大量进考场的时间，我们必须错峰。”身累是必然的，但更累的是心，因为责任重大。“到考点后，要迅速地找到搭档，然后领试卷，一环套一环非常紧凑，整个环节精神高度紧张。”

　　多数人的常规印象里，监考就是卷子一发、人一站就完事，但现实要复杂得多。“进场、排座位、贴标签、核对、抽签、发试卷、开启试题、答题、确认指纹、色彩吹干、收卷、贴密封条等，艺考监考这件事的烦琐程度远超其他纸面类考试。”因为同时要照顾的内容太多，“所以平稳渡过考试是我们最大的希望，一旦出事，后果非常严重，很可能会影响一个人的前途和命运。”

　　这种责任心之下，每位监考老师的心里都绷着一根弦，但国美的不凡之处，便在于公正、方法、情怀的三者共存。“公平永远是第一位。据我了解，国美艺考组织的公平性真的很好，这给国美带来了较好声誉，同事们也都非常珍惜。”同时，规则允许范围内对考生适当的关怀也是大家不约而同的选择。如考生排好座位后，老师都会提醒一句：在不影响其他同学和不阻碍通道的情况下，为了让自己画得更舒服一点，可以在范围内稍做调整。“我们都是在严格坚守规范的前提下，尽可能地去帮助这帮孩子。”夏商周很明白，此时考生的内心是紧绷而敏感的，此时的适度“温情”会让他们放松下来，不至于太过紧张而影响发挥。

　　此外，老师之间自发生成的某种暗自较劲的心态则媲美业务比拼。如考场最常见的便是监考老师们抱着考卷疾步如飞，因为都在比赛最快回卷，再抓紧吃饭，以便第一个排队领下场任务。他们还纷纷发挥主动性，在既有规范内“发明”了诸多小秘诀，如贴密封条，老师们会事先安排一人将密封条的部分粘到桌角上，一字排开，另一位整理好试卷后，按顺序以最大速度粘到试卷上，这就省下粘胶水的时间，可谓争分夺秒。“最合理地调配所有细节，才有可能提高效率，实现最优回卷。我觉得这些具有凝聚力的合作行为，是对工作的高度认同和责任感。”

　　实际上，老师之间的感情是丰富的。如交卷时考场记录表需要监考老师签字。“你会发现所有监考老师，无论第一个签字的人是什么身份或年龄，都一定会把名字签到最后，前面为其他老师留位置。”有一次，夏商周就故意把自己的名字写在后边，“但发现他们总能在你名字的后面或下面找到地方签名。我监考了四天，每天都是这样，最后我都不敢先签了。”而各区主考和招办对老师的关怀同样用心，如每年一定会出现的小点心，“虽然平常大家也不一定吃，但发到手里总觉得很暖，考试时天气很冷，他们会快速提供暖宝宝，每天还会发短信温馨问候，包括宣传部同事对艺考的持续报道，也让我们觉得自己都是被关注着的。”

　　除了暖心，夏商周对招办工作的细致也表示了钦佩。"不仅监考老师的人员搭配用苦良心，考场安排也独具匠心。”他4天监考的搭档都不同，因彼此平时业务交流少，所以都不太熟，“这客观导致我们把更多精力放在考试上，同时也确实加强了教师间的熟识。”4天监考又在4个不同建筑中，这让日常在南山校区（市区南山路上）工作的夏商周对象山整个建筑空间和教室都有了新体会：“对既有资源的高效运用，既确保了公平公正的考试环境，又能让每位监考老师获得实际收获。”

　　这些，体现的是目前国美团队的各项优良特质：原则、合作、互助、谦虚、敬重、积极等，"虽然都是一些小细节，但从中可以感受到大家的心态和心情，确实很增强凝聚力。”因此，作为监考老师，夏商周感觉这4天收获得不仅是业务上的经验，还有某种心理认同感：我为学校最重要的事情做了一点贡献。

　　"国美是一个美好的地方，特别让人向往，大家挺愿意往这儿来。”

　　“在国美，很多人对志愿者这份工作有特别的认同感，这是学校非常有意思的一面。”

　　今年，中国美术学院艺术管理系大二学生祝航钰主动报名成为一名考务志愿者：“相对而言，考务志愿者要求更细心严格，毕竟工作时会接触到考生的答卷。”作为曾经艺考大军的一员，祝航钰特别理解考生的心态，“会特别小心，最大程度地保证良好的考试环境。”考务流程繁琐又重要，需兼顾责任心、细心、耐心，体力（试卷很重，尤其是色彩考卷）。“其实监考老师特别照顾我们，如为我们准备小太阳、饮水机（可以喝热水），暖宝宝，又专门找医务室老师来照顾感冒的同学，考务老师才是真的辛苦，我们每天那么早到，但他们永远都比我们早。”

　　实际上，考务志愿者要求提前一天到校，所以祝航钰今年初七就赶回杭州。初八开工，“规定每天早上5:40上班车，我是那种起床动作很慢的人，所以基本4：30左右就要迷迷糊糊爬起来，晚上回到宿舍一般会早睡以保证睡眠。考务组的同学曾经开玩笑说：2019年的早睡早起，这几天真的已经做到了。”

　　回忆当年参加艺考看到志愿者们时，祝航钰只是单纯地“感觉他们很酷”，现在换成了自己，除了有种角色互换的奇妙感觉，更感悟了不一样的体验：“这个工作虽然是一直在帮助考生，但我们在过程中实际会得到很多乐趣，如看到考生说谢谢，会挺有被认同感，看到考生们顺利完成考试也会很有成就感，特别是当他们遇到困难，我们能及时帮助解决，然后他重回稳定备考状态，就是最大的回报。”所以，对于这个身份，祝航钰是分外看重的："志愿者只能做到大四，我离毕业还有两年，会一直做下去，毕竟做一次就少一次嘛。”

四大考区考务组志愿者合影

　　本质而言，志愿者，是工作，也是一种生活方式与人生态度，它孕育的某种正能量光芒朴素而单纯，美好又隽永。“在国美，很多人对志愿者这份工作有特别的认同感，这是学校非常有意思的一面，我身边很多同学都非常热衷这份职业，虽然有现实的一面：有助于我们积累经验或认识更多的人，但大家的初衷还是觉得这份工作特别好，因为我们高中阶段普遍没有这样的经历，都是个人埋头努力学习，到了国美才发现，原来还有这样的活动，可以和不同的人一起去解决一件事情，虽然每个人个性不同会有摩擦，但大家还是很乐意去做。”

　　对于艺考生，祝航钰则想说的是“加油”：“如果真的喜欢艺术，一定要尝试并且坚持，因为除了文化学习，你曾经抽出过一段时间去学习别人没有学习的东西，付出过更多的努力。考试结束后再回头看，你会感动它的美好，也一定会收获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