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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江:精在机趣

作者:许江   编辑:caaeduadmin   来源:    阅读:    发表时间:2013-11-04

作者:许江   编辑:caaeduadmin   来源:    发表时间:2013-11-04

  按语:2013年10月26日,许江在郭小男导演学术研讨会上的发言

    

  对于戏剧,我是界外人。外界看郭小男导演,觉得他是异常勤奋之人,每一两年必有力作推出。力作累累,又必有诸多突破。小男的文集,题为《观/念》。中国人讲“观”,不限于眼见,而且包括耳听、身触、心感。这样的“观”归于“念”中,不仅是想法,又必存忧患、牵挂和坚守。如此“观念”,是能够给我们直观和实感的一种传递和思考。《观/念》正是小男导演在这个意义上多年跬积和凝想的导演文本。今天,我在这里所要谈的是作为戏剧导演的小男的艺术及其相关的想法。

  从茅威涛的个人演唱会到《陆游与唐婉》,到《孔乙己》,到《藏书之家》、《梁山伯与祝英台》,再到今年的《江南好人》,这些越剧虽为茅威涛量身定制,但都塑造了一个男人、一个江南读书人的形象。这个男人穷则独善其身,如孔乙己、梁山伯;达则兼济天下,如范容。范容的名字起得好,能容什么?容天地之心、往圣绝学。但无论穷达,人物的后面总藏着一种悲剧性的动机。这种悲剧性的动机,这种江南读书人的悲怆命运,在娱乐时代的今日舞台上,令我们格外感动。

  李渔在《闲情偶寄》中说:机趣二字,戏剧家不可或缺。“机者,传奇之精神;趣者,传奇之风致。”戏剧的精神是戏曲的生机,它发乎戏曲的辞采音律,凝于角色表演,展现在戏剧性冲突之中。小男的戏既显传承之功,又显变革之力。因此,他的导演,充满了这种戏曲的机趣。他的角色意识、轻歌剧效果,时尚风趣,交织着戏曲今日发展的诸般纠结,触及影像时代戏剧表演、戏曲表演所面临的种种挑战,令人印象至深。

  剧场是一种特殊的现场。这个现场要将故事情节凝于一体,必要能够“穿越”。正如绘画受到影像的挑战,剧场受到电影、电视的挑战,拟真、幻真的现场不是它的强项。但如何将剧情化入这个现场,形成观众身在其中、以身“体”之的直观的冲突,却是剧场所长。剧场的这种特殊的“体验”——身体植入的感验是剧场坚守的旗帜,是我们所说的戏剧性的旗帜。小男的戏,特别强调这种体验的戏剧性,具有巧于因借、精在机趣的特点。如《江南好人》剧场中央有个大装置,既是作坊工厂,又是铺面家宅;既是剥削行恶之所,又是施舍行善之地。这种多用途的穿越,不是一种现场的无奈,本身就成了剧情的重要隐喻,成为布氏戏剧矛盾同体、对立冲突的发动机,成为凝结戏意剧情的机趣核心。小男导演的很多戏中,我们都看到那种超越现实空间的同台的心灵对白,激荡着戏剧性的冲突效果,特别抓人。

  戏剧戏曲编导之难在于戴着枷锁舞蹈。这个锁链就是戏剧、戏曲本身,尤其是唱念的磨腔丽辞本身。茅威涛曾强调越剧三元素:写意性、方言、女性主体,其中核心是名角,这是戏中之戏,大部分戏迷是冲着这个来的。如何创出好的磨腔丽辞,如何让角儿与角色浑然一体,角色因名角而感人,名角因角色而走红,是戏剧的关键。戏剧的核心是角儿,如何既为名角提供表演的空间,讲究辞采音律,又让剧情的冲突性得以实现,强化体验冲突的戏剧感,如何让名角的唱念做打和手眼身法步融入现代舞台的大格局,满足现代戏剧的冲突感,小男导演做了大量的创新的尝试,是今日中国戏剧舞台上用思用功十分突出的一个。戏曲的精神和生机既在于角色的唱念做打的魅力,又在于现代剧场的叙事表现的突破;既在于传统戏曲的丰满的直观效果,又在于中国式舞台的自主更新,这是小男导演的努力方向,也是他的艺术给予我们的重要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