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专家，各位老师们，同学们：

大家上午好！

首先，我代表中国美术学院，向参加本次论坛的各位学界前辈和同仁们表示诚挚的欢迎。欢迎大家再一次聚首国美象山校区，一个月前，我们刚刚在杭州湘湖启动了中国美院国学院的建设，目的是打造中国文艺界的“国学门”，重建“艺理相通、道术相济、学养相成”的中国艺术教育体系。明年，我们这个论坛或许可以到湘湖校区召开，有了各位的共同参与，未来的湘湖一定会成为江南人文景观的胜地、民族文化复兴的一方沃土。

江南社会史或者说“江南学”的研究，内涵丰富、领域宽广，既需要微观具体之对象，也要有宏大开阔之视野；既要有考镜源流之严谨，亦需要返古开新之气魄。今天的“江南”研究，涉及社会文化的方方面面、生活世界的点点滴滴，经过国内外数代学人的努力，正在逐渐凝聚、串连而成一幅层次分明、内涵丰富、气韵生动的江南社会史画卷。

我们的论坛以“道器”为名，以江南为域，关注区域史和社会史中的江南百态、生民万象。然而，何谓江南？何处是江南？何时是江南？为何是江南？这一连串的追问，一直在我们心中萦回不去。

提到江南，我首先想到杭州的几幅对联。第一幅是写景物，在吴山顶上的江湖汇观亭——“八百里湖山知是何年图画，十万家灯火尽归此处楼台”。后面的都是写人，里西湖的云亭有——“十亩苍烟秋放鹤，一庭香雪夜陈琴”，写的是林和靖；西泠桥畔慕才亭上是——“湖山此地曾埋玉，风月其人可铸金”，纪念苏小小；第四幅对联在旁边的岳坟正门——“青山有幸埋忠骨，白铁无辜铸佞臣”，讲的是岳飞和秦桧。这些都是江南的风物与人物。

江南兴起于魏晋的“衣冠南渡”，繁盛于两宋的百年经营，及至明清更成人文渊薮、商贾辐辏之胜地。江南有烟柳画桥、湖山清远的“诗性”气质，林泉雅居、江左风流的文人情致。中国文化隐约委婉的一面，泰半集中在人们对“江南”的想象中。江南是中国人诗性心灵的发生现场。李白、杜甫、白居易、韦应物、孟浩然、皇甫松、欧阳修、苏东坡……，他们或少年壮游，或中年贬谪，或暮年回乡，或出仕、或燕游，或幽居，或问道，一千年间，无数文人在江南山水之间出入行止，唱和不息。

江南，既是区域概念，也是文化概念。这里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清流激湍，映带左右”的自然风光，滋生出一人独对宇宙的的山水精神；这里有“钱塘自古繁华”“参差十万人家”的人间烟火，孕育出雅俗共赏、日用即道的重民生的传统。在中国近世数百年的社会文化发展史中，“心性”之学问勃兴于此，“觉民”之道路发端于此，“民本”之观念盛行于此。因此“江南”更有一种刚正弘毅、革故鼎新之气象。在江南的社会思想史中，产生了众多对后世影响深远的大儒，就近世而言就有：王阳明、黄宗羲、王夫之、顾炎武、章学诚……。他们所开启的道路，与我们今天的现实生活依然息息相关。

在江南社会史的视域中，如何重新审问“道器”之辩？

王阳明藉“致良知”之学提出“人伦日用之道”，更有论“道”诗句：“不离日用常行外，直至先天未画前。”其弟子王心斋创“泰州学派”，进一步主张“圣人之道无异于百姓日用”。这条脉络，将象征着“天理”的“道”，重新回归于生活世界中有着鲜活生命与生动情感的“人”。悟“道”即意味着“人”之觉醒，而承“道”之“器”，则可以是日常生活中的各种事物——书画、戏曲、工艺、辞章皆可执道而行。这便开启了一条“百姓日用而知”的“觉民”之道，直通近代中国的民众启蒙与思想转型。阳明之后的黄宗羲等人更进一步，在古代民本思想基础上，树立“天下为公”的旗帜，成为中国现代革命的重要思想资源。

由于时间关系，这一部分我不展开，但是江南社会史的国际会议与中国美院的结合，我相信已经透露出了一种重新思考“道器”之辩的新路径。

作为地理区域和文化象征的“江南”，有会通造化、感应天人的山水之道，亦有崇文重教、诗书画印的艺文之道，有天工开物、生生不息的日用之道，更有天下为公、觉民济世的民本之道。古典中国与现代中国、文化中国与民生中国，在这里融合贯通、交汇激荡，造就了民族文化复兴的丰厚土壤。

这便是我们今天重新审问“道器”之辩、大力彰显“江南之学”的意义所在。

最后，我们祝贺这场历史与艺术之间的跨域对话，对江南研究的学术前景满怀期待。再次感谢论坛的发起人唐力行教授，感谢所有参会的学者和朋友们。预愿大家收获满满，研讨会圆满成功！